【地權爭議】什麼是既成道路定義？成立要件與常見糾紛全面解析
作者：林明忠律師
曾有新聞報導指出，有地主的土地因長期被他人當作通行道路使用，竟被認定為「既成道路」且不能禁止別人使用，平白喪失原本專有使用的權利。到底什麼是「既成道路」？如果被認定為「既成道路」，會對所有權利產生什麼影響呢？真的只能免費給別人使用嗎？以上都是實務上民眾常見的問題。本文將為您一次解讀既成道路定義、成立條件、認定方式，以及常見糾紛與補償機制，協助您釐清相關權益。
什麼是既成道路？認識既成道路定義
「既成道路」並非法律條文中的正式用語，而是來自實務判決與慣行所發展出的法律概念。根據司法院釋字第400號解釋，其定義如下：「私人土地因長期供公眾通行使用，具有公共使用性質，雖未經徵收或變更地目登記為道路，亦可視為具備公共通行屬性。」也就是說，既成道路是指在長期供公眾通行使用的私人土地，即便未辦理土地徵收或變更使用分區，仍可能視為具備「公共道路」的性質。
既成道路與公用地役關係有什麼差別呢？
很多人會把「既成道路」跟「公用地役關係」混為一談，但其實兩者概念不同。所謂「公用地役關係」，是指私有土地所有權人對於該土地，需在一定範圍內容忍公眾使用的法律義務；而「既成道路」則是公用地役關係的其中一種態樣，換句話說，當既成道路具備公用地役關係的成立要件之後，地主就必須負擔容忍公眾通行使用的義務。所以，如果自己的土地被認定屬於「既成道路」，確實會對地主的所有權行使產生妨礙，因此無法阻止別人通過自己的土地。
成立既成道路要件為何？產生什麼法律效果？
根據司法院釋字第400號解釋理由書中，既成道路成立公用地役關係，需具備以下3項要件：
1.供不特定之公眾通行所必要（必要性）
依據解釋理由書，既成道路的通行必須是為「不特定公眾所需」，且非僅為通行便利或省時。實務上，法院通常會從該道路是否為唯一可通行路徑、是否有替代道路、或替代道路是否造成重大不便等因素，判斷通行的「必要性」。不過，近年來法院有逐漸放寬這個要件的趨勢，比如將「不特定公眾」的範圍放寬，或是加入選擇其他替代道路所生之不便作為考量的因素（參考最高行政法院105年度判字第220號判決）
2.公眾通行之初，土地所有權人並未阻止（和平性）
在訴訟中，公眾通行之初的實際狀況可能已經久遠而難以證明，所以實務上可能會以當地居民的證詞、或是輔以航拍圖等資料，判斷土地所有人於公眾通行的期間內是否曾經阻止，或是否有公眾通行的事實。若土地所有人未曾阻止，而公眾一直以來均以和平方式通行該道路，即可以認定具備「和平性」的要件。
3.經歷之年代久遠而未曾中斷（連續性）
雖然解釋理由書未明確規定「年代久遠」的具體年限，但通行期間必須已經相當長久，以致一般人無法記憶起始時間，例如僅能略指出始於日治時期、八七水災等。在實務上通行達20年以上較常被認為符合「連續性」，但最終仍須視個案情況及法官心證綜合判斷。
成立既成道路後產生的法律效果
一旦私人土地被認定為述「既成道路」成立公用地役關係，土地所有權人即有法律義務「容忍公眾通行經過土地」。詳細來說，地主對土地的所有權產生了一個法律上的限制，因此不能任意使用收益這片土地或設置路障阻止他人通行，而須容忍他人於「通行」範圍內的使用土地。
不過，這項限制僅限於「通行」的使用範圍，若第三人在既成道路上擺設攤販等，超過一般通行使用，土地所有權人仍可依物權法請求權排除第三人之使用（參考最高法院102年度台上字第496號判決）。雖然這意味著公眾通行該土地的權益獲得了法律保障，不會因土地所有權人恣意排除或限制，但相對也代表地主喪失部分對土地的使用收益權，因此在實務上常引發爭議。
地主是否可獲得補償？
司法院釋字第400號解釋理由書亦有說明，當地主的土地所有權受到既成道路的限制而構成特別犧牲時，後續政府可能會以徵收或其他方式進行補償。
不過，臺灣目前被認定為既成道路的土地面積甚大，遠超政府財政量能，所以難以全部藉由徵收方式處理，使得許多地主不願其土地被認定為既成道路，甚至會想方設法進行阻撓，畢竟要免費提供土地給公眾通行，政府又遲不徵收，對地主來說自然難以接受！
既成道路判定程序是什麼？需要政府機關登記才算嗎？
許多人關心，既成道路是否需要經過政府機關登記，才具有法律效力？實際上既成道路一旦符合成立公用地役關係的法律要件，便自動產生前述既成道路的法律效果，並不須經過法院判決或政府登記認證才成立。
換句話說，法院或政府所作出的既成道路「判決」或「認定」，其性質僅是「確認」該土地是否符合公用地役關係的要件而屬於既成道路，進而發生既成道路相關的法律效果。因此，法院判決或政府的認定並不是「創設」出新的既成道路法律關係。由此可見，即便沒有經過申請或登記程序，公眾或政府仍可主張該土地成為既成道路，依法享有通行權。
法院或政府認定仍具實務重要性
雖然既成道路不需透過登記創設，但法院或政府對於是否屬於既成道路的的「確認」，仍對法律效果的產生具有重大影響，因此實務上需回歸到前面說明的3個既成道路成立公用地役關係的法律要件。
需要特別留意的是，即使某塊私有土地被認定為既成道路，也不代表永遠都是既成道路，仍可能因政府為新開闢道路而不再具備公眾通行需求，就可能影響公用地役關係繼續存續。因此，如果您的土地有既成道路的爭議，建議尋求專業不動產律師的評估與協助。
常見既成道路糾紛與問題
Q1：地主封路讓民眾不能通行，地主會面臨什麼法律風險？
對於大部分面臨既成道路的地主來說，最關心的莫過於：「自己的土地如果被認定是既成道路，可否直接封路阻止別人利用？」過往曾有地主因為各種考量，希望收回土地自行運用，因此在自己的土地上設置路障阻止公眾通行，或甚至直接把道路封了。
然而，如前所述，一旦土地被認定為既成道路，地主便有提供公眾通行的義務。此時如果地主擅自封路，除了可能導致破壞周圍鄰里關係之外，其他人也可能主張相關通行權存在。
除此之外，在行政規定上，也有可能因為違反《道路交通管理處罰條例》第82條規定被裁罰，甚至有可能涉及刑法強制罪、妨害公眾往來安全罪等罪嫌，法律責任不可輕忽！
Q2：地主的土地被認定成既成道路，而政府又未依法徵收，是否就只能眼睜睜地承受損失？
承前所述，大法官在釋字第400號解釋中已經有闡釋，政府應以徵收或其他適當方式，補償地主因土地無償提供給公眾使用所受的損失。然而，實務上，相關補償機制的推動與執行仍有待強化。
此外，我國法院普遍認為，民眾無權主動請求政府徵收土地的權利。因此，目前若土地被認定為既成道路，地主現在僅能依《土地稅減免規則》第9條規定，申請地價稅全免的賦稅優惠。
Q3：若地主的土地已被認定為既成道路的土地，政府可以不經過地主的同意於土地上鋪設柏油嗎？
我國多數法院見解認為，在既成道路上鋪設柏油在「公眾通行使用目的之必要範圍」內，所以地主不可以請求刨除之（最高行政法院112年度上字第120號行政判決、最高法院107年度台上字第 2451 號民事判決等）。
不過，實務上對此仍存有爭議，也有法院認為在政府沒有地主給予合理補償的情況下，便逕行於私有土地鋪設柏油，可能構成對所有權的不當限制，因此判決行政機關敗訴（臺北高等行政法院109年度訴字第1290號行政判決）。如果涉及既成道路的個案爭議問題，仍建議由律師依個案實際情況進行分析與處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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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明忠律師深耕不動產法規，同時具有豐富的不動產法律案件實戰經驗，曾擔任臺北市不動產經營管理協會理事、全國律師聯合會不動產委員會委員、民事程序法委員會委員等職務，能憑藉豐富的經驗和專業知識，針對您所遇到的既成道路爭議，提供最合適的解決方法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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